司空昱泽

活着

纯粹


随笔 非典型文学


玛克辛 是辽 宁的满族名字

阿林  吉 林

龙江   黑 龙 江







玛克辛睁开眼便是躺在血色尸骨中。



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有名字,这是后来人给他起的,意为“满族的舞神”,他们说这是一种幸福的期待,说他的诞生是被人期待着的,是幸福的。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诞生有多么伟大,他对这些属于人类的感情并不熟悉也可以称之为陌生,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什么极大的情况能让他流露出属于人的感情出来。



所以他也理解不了,人为什么会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哭,又为什么会在无比喜悦的时候笑。

 


 他不懂这种感情,他真的不懂。



他第一次睁眼的时候便躺在一块凄凉的土地上,那里没有什么活物,天气很冷,他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他只能找个山洞躲起来保存体力。



或许因为他是极寒之地的化身,所以他从眉宇间到骨子里都透出一股薄凉的气息。



他好像在山洞里睡了很久,诞生于极寒之地并不代表他不怕冷。



 相反



他在漆黑的环境里紧紧的抱紧自己,他很想留住他身上那残留的一丝温暖。



北方的冬天从呼吸中就可以让凛冽的凉气传遍全身各处的每一个角落,拖着僵硬的身体,他在雪地中行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下了。



棕黑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一双带着危险气息的狼眼。



很不走运,他遇到狼了,他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而这头紧紧盯着他看的狼看起来已经饿极了,所以再不做点什么很有可能他今天晚上就会成为狼的腹中之食。



他们两个都站在一定的距离之外,玛克辛转动眼珠注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突然他发现了一块被雪掩埋有他脑袋大小的石头。



他迅速从身后扯下一块裂开的树皮,那头狼好像已经蓄势待发了,玛克辛在狼向他奔来的那一刻,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当做诱饵,暂时遮挡猛兽的视线,然后迅速拿着树皮向石头所在的地方跑去。



石头很重,他使尽浑身的力气将石头抱起来,狼已经将那件本就不厚的衣服咬成了破碎不堪的布条,然后继续张着大嘴向他奔来,他看准时机,抬手用干枯树皮冲着狼狠狠的打了下去,但是他的力气好像并没有那么大,猛兽被打的退后,它没有什么皮外伤,只是这一下更加让它愤怒了。

  


一手抱着沉重的石头,一手拿着干枯的树皮。

 

 

 他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在等,等一个机会,等到狼张开血盆大口向他过来的那一刻,使尽全身的力气用树皮卡住猛兽的嘴巴,将狼按倒在地,没有停歇的余地,他单手举起沉重的石头狠狠的向猛兽的头部砸去。



“砰 ! ”第一下  石头将猛兽砸晕了


“砰!”     第二下  猛兽的头部变了形

 

“砰,砰,砰!”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空气中仿佛只能听到石头通过肉 体 撞击地面的声音和猛兽不断的喊叫声,猛烈的砸击中,属于猛兽体内热辣滚烫的血溅在他稚嫩的脸上,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破烂不堪的身体上流露出来的鲜红。



真是绚丽的颜色呀,他从没没在这片凄凉的土地上见过这样绚丽夺目的颜色,象征着生命气息的颜色。



那是他自诞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夺目又温热滚烫的东西。


玛克辛站起来将狼的尸体埋葬起来,他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用手在僵硬的土地上一点一点抠的手指头生疼,才挖出一个不大的坑。他将猛兽的尸体放在土坑里,然后用双手将它埋起来。



自然的孩子,应该回归自然。



这是他思想最开始的地方,他认为一切都是属于自然的,那么当生命逝去就应该回归自然,那里是他们来的地方。


或许他生来就是个没有心的薄凉之人,当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他亲手解决了一个生命



他很冷,唯一可以保暖的衣服也在刚才的争斗中被咬成了碎片,他刚才完全可以选择将狼身上的毛皮扯下来自己取暖,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不是因为他突然有了仁慈之心,而是因为他不想让教会他什么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猛兽就那么暴尸荒野。



他对每一个教会他事物的人都留着一颗尊敬的心。




你可以说他没有心,没有属于人的感情,可以说他对人命毫不在意甚至享受与人大战一场后对方的鲜血溅在他身上时的快感,他从不懂得人命的珍贵,他只在意杀人时的快感。



他斩杀过和他一样的化身,他告诉他们,如果不强你是活不下去的,而强者也不会去怜悯蝼蚁。



每一个死在他手下的人,无一不带着恐惧的神色,他们说他是个浑身沾满了鲜血的和腐肉实打实的魔鬼,他们说他是个不懂感情的怪物,他们说他是个肆意又妄为的人,他们说他是个绝对的杀神。



为了活下去,他亲手解决了很多人,并没有什么愧疚的心情,只是他不在意别人的生死, 他的杀意可以在一瞬间被唤醒,他从来都不是可以克制自己的人。



他只是凉薄




他记得后来,有人在雪地里找到了他,把他带回了一个有很多人的大家庭里。



他们敬重他,恐惧他,同时也爱他。



这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玛克辛不懂,他只是尽力的完成人们对他的期待,虽然他不懂什么是爱和喜欢,但是他想,这片土地上的人都留到最后就好了。



可是这终究是幻想啊,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他已经见证过无数次的死亡了,没有人可以和他一样,人的生命终究是有限的,所以不可能有人能陪着永远不会变老的他们一直活下去,当然——他们也不会一直活着。



在历史的长河里,总有人要逝去,又总有人会成为这个时代耀眼的一颗明星。



他经历过最光辉的时代,也经历过最昏暗的朝代。



那一天,还是小孩子模样时的他被敌方抓住了,他脖子上戴着木枷,手脚上锁着桎梏铁链。



他走在中街上,那一刻无数的谩骂声和垃圾扔向他,他依旧那么骄傲不愿意低下自己的头,不断的有人向他扔已经发臭腐烂的食物,他们骂他天杀的该死,一个活生生的畜生,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你怎么能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狠心到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一瞬间,这些难听的话如流水滔滔般全部钻进了他的耳朵。



是啊,他从不在意人命的珍贵 ,他更不会去怜悯比他弱小的蝼蚁,他是一片蛮荒之地,一片从不被人注视的死地,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么去对待他人,他只知道,如果他不狠,那么死的就是他。



他低眉不是慈悲,而是嘲讽,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的狠戾和阴挚是藏在骨子里的。



自他诞生以来,他就在不停的打仗,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能放松一刻,因为他从不被人注视,不被人重视的土地不会有很多人来,也不会被人铭记,历史很容易就可以抹去他曾经活过的痕迹。



他突然开始不甘心了,他渴望了很久的太阳和温暖最终没在那片阴冷的黑土地上停留片刻。



他开始怀疑为那个为他起名字的人说的话了,他真的是被期待着诞生的吗?他真的有能力给予他们幸福吗?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就算他们有时憎恨他,骂他怎么这样残忍,每到一个地方便要杀光那里的人然后将那块土地染上久不散去的鲜红才肯罢休,就算他做着暴君的事情,也依旧有人会为了他的生死存亡去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见过许多兢兢业业的人为了他放下手中的劳务,转身就投到战场上去,跨过那条江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他的诸多子民都是这样拿得起锄头,扛得了刀枪。



某一瞬间他好像懂了什么是爱,但这个词的定义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了,他知道那些人义无反顾的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为了他们所爱的人,更为了——他们的故乡。



他躺在平原上放声大笑,许是好久没有这样了龙江和阿林有些诧异的问他“怎么笑得这样开心?有什么好事?”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笑了”他侧过头看着兄弟的眼睛。



“那就笑吧,大声笑,高兴就好”龙江其实挺想看到玛克辛没有任何杂念和世俗干扰的笑脸的,因为他从未见过,所以他很期待,他唯一见过的只有在遇事上的笑面虎和战场上发出近乎疯癫笑声的玛克辛。


比起那样疯狂的笑声,刚才那样得放声大笑就显得太过纯粹和干净了,和以往的玛克辛不一样。



这次的他是发自内心的笑。




玛克辛抬眼望着他们,眸子里是数千年的沧桑,过往旧梦如烟而散,归来时他仍是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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